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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方论战充斥了整整一个春节,让中国观众在网络舞台上观看了一场热热闹闹的“二人转”。几乎百战百胜的“打假英雄”方舟子突然把打假利剑对准了年轻有为、粉丝众多的韩寒,令韩寒措手不及,老爸、夫人全家总动员紧急应战,你来我去戏真的很好看。

作为一个法律人,在观战之时想到了许多值得国人深思的问题。韩寒是名人,名人该不该质疑?尤其韩寒是一个对腐朽、黑暗深恶痛绝的文人,我们的社会需要这样的知识分子,方舟子该不该把矛头对准他?韩方论战是个人之间的口水仗?还是一场与国家、民众利益相关的公共事务激辩?韩寒已经选择了法律的手段起诉方舟子,我们的法院该会做出怎样的判决?该案涉及了大量的社会问题,批评和诽谤的边界到底是什么?法院的判决将会把民众对公共事务的关注引向何方?

韩寒是名人,说真的,我很喜欢他的文章,他率真而犀利的文风,讽刺、批评和揭露了许多当今社会的丑陋现象,因而受到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的喜爱。但即使这样,韩寒该不该受到质疑呢?结论当然无可争辩,与所有的名人、政府官员一样,韩寒当然可以受到质疑。当前我国造假已经遍及社会各行各业,假学历、假教授、假酒假药、假名牌、苏丹红、三聚氰胺、地沟油、……,造假已无所不能,甚至连应当以公正自立的人民法院,判决之下仍频繁出现冤案,不能不说也是某些侦查机关造假的结果。造假达到了今天如此之多的地步,已令国人不相信、更看不清还有多少是真的。一个韩寒,即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埋葬旧世界的战士,又谈何不能质疑呢?此其一。

其二,韩方之战涉及的是“打假”,是通过对一个名人的作品提出质疑,来与当前造假现象泛滥进行打击和遏制,已不再是他们两个个人之间的口水纷争,而是涉及了社会的公共道德、值得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,因而方舟子的质疑具有重大意义。

其三,有老鼠就要有猫,粪便太多就需要屎壳郎,造假者太多,就需要打假者。当我们的社会被假象和造假者充斥的时候,我们需要太多的打假战士,需要太多的方舟子。当打假者多到了遍布我们视野的时候,造假者就无处躲藏了。这是一个社会肌体对待疾病的自我修复能力,是有利于肌体健康和防御的白细胞。如果我们的社会缺少了这样的修复能力,我们的肌体就要生病甚至死亡。所以,我想对韩寒说:韩寒你别急,真理越辩越明,假的真不了,真的假不了,相信公众还有起码的辨别力,他们不会因为方舟子对你大喊“打假”,大家就认为你是假的。韩寒我很欣赏你对腐朽、旧势力的犀利抨击,但你能不能倒过来想想,当你抨击他人的时候,是不是认为自己是有道理的?是不是希望被你抨击的人或事发生改变,变的更符合人性的需求,与社会进步合拍?是不是希望被你抨击的人“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”,对批评者报以更加宽容的态度?今天轮到有人来质疑你了,如果你果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作家,是不是该有更多的自信,相信这场论战将会令你的才华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来?是不是也能对质疑者抱着更加宽容的态度呢?

其四,是法院如何判决的问题。韩寒算得上是一个公众人物,但真正的公众人物还不止于此,政府官员才是公众人物中的主体。允许人们对“公众人物”进行批评,有利于推动公众、媒体“对公共事务”的讨论。因此,法院通常应当降低对“公众人物”名誉权和隐私权的保护规格。任何一个社会都需要批判,批判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。因而,诽谤的边界不应当是宽泛的,而应当是被严格限制的。只要不是对他人的恶意攻击和谩骂,哪怕有些事实有误、有些话说的不忠听,甚至粗糙,也都应当允许他们发出声音。因为与失误相比,批评的价值更大。我们的科学研究,正因为有了质疑和证伪,这些质疑经检验可能是错误的,但正因为这些质疑才会出现科学的定理,我们的社会正因为有了批评和质疑,哪怕是错误的批评和质疑,才会有了今天的文明。因此,法院在受理韩寒的起诉之后究竟会做出何种判决,都将意味着对公众关注公共事务的引领,都会对社会产生深远的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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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燕生

张燕生

217篇文章 2年前更新

专业的刑事辩护律师。 也是“纯律师”。 做“纯律师”很快乐。把全部精力放在做好每一个案件上,让当事人满意;崇高的目标是让自己的案子做到极致,做到全国一流;崇高的理念是关注每一个个体的权利,让阳光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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