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/阿恒
供图/张燕生
死囚
一个人,能判几次死刑?从2006到2014,8年间,念斌被判了4次。
最近一次的死刑判决是2011年11月24日宣布的,那天,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如临大敌,派出大量警力维持法庭秩序。庭上38岁的念斌,头发已经花白,还在大声喊冤,自06年8月被捕,他已经在铁窗里喊了8年。
命案
故事发生于06年7月,福建平潭的两户人家一起食用鱿鱼、稀饭,6人中毒,两个小孩死亡。警方检验,系氟乙酸盐鼠药中毒致死。10天后,念斌被抓。
审讯中,他说后半夜将半包鼠药倒进矿泉水瓶,掺水后倒入邻居家烧水的铝壶。案件起诉到法院,他翻供,称遭刑讯逼供承认投毒。
毒检
2014年的春天,香港、北京两地的顶尖毒物专家,一致认为福建警方对该案的毒物检测堪称“神检测”:同一份质谱图,既被充当心血样本,又被充当尿液样本;而另一份质谱图,原本是实验室毒物的样本图,却又被拷贝成为死者检验物的检测图。
当听说正是这几份“神”一般的检测结果,在过去的8年中,把这个叫念斌的福建青年,4次推向死刑的枪口时,几位亚洲顶级毒物专家全都惊呆了。
经过他们的比对,当年的毒物检验质谱图显示,根本没有警方所认定的氟乙酸盐成分。
而从福州中院到福建省高院,那些不断轮回的死刑判决,无一例外地认定:念斌使用氟乙酸盐鼠药将小孩毒死。
轮回
2008年2月1日,福州中院一审判处念斌死刑。
2008年12月18日,福建省高院以“事实不清,证据不足”将案件发回福州中院重审。
2009年6月8日,福州中院再次判处念斌死刑。
2010年4月7日,福建省高院做出终审裁定,驳回上诉,维持死刑判决。案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进行死刑复核。
2010年10月28日,最高法院以“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,不核准死刑,将案件发回福建省高院重审。
2011年5月5日,福建省高院也撤销了福州市中院对念斌的死刑判决,将案件又发回福州中院重审。
2011年11月24日,福州中院在没有新事实新证据的情况下,继续判处念斌死刑。
去年7月4日,福建省高院第三次二审开庭,数次延期,至今未判。
家庭
8年,被判了4次死刑,对谁,都是煎熬。在他被捕之后3个月,念父去世。直到2011年底,在第4次被判死刑的法庭上,他才得知。
而他自己,也对未成年的儿子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:他说自己出国打工,可能很长时间回不了家。
自案件宣布告破之日起,一家人流离失所,姐姐念建兰一心为弟弟申冤,足迹遍布福建、北京、香港,精神几近崩溃,是重点稳控的截访对象。念的母亲也精神失常,时而走失。
而案件的另一方,早已丧夫的丁云虾,在一对儿女中毒身亡后,整日以泪洗面,靠亲戚接济度日。她同样固执,认定念斌就是毒害孩子的真凶,每到开庭之日,总会打着横幅,怒骂念斌的律师。
真相
真相只有一个,念斌有无投毒,每个了解案情的人想必都有自己的判断。
有些时候,真相并不复杂。阿恒坚信,科学和逻辑支撑的事实,胜于一切矫饰的文书。无论此次福建高院如何裁断念斌的生死,真相已在我们心中。
和喜丰、刘长一样,在层出不穷的法治新闻里,念斌案也是阿恒无法释怀的心债。
感谢两位兄弟赐稿和张燕生律师的供图,今天,我们放下世界,只谈念斌。
本文转自微信【壹号专案】20140317